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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梦》道教易学象数的艺术积淀探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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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互联网 作者：詹石窗 日期：[2010-9-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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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观园中人员与住宅的配置，基本体现出作者以他自创的冷太极九宫八卦哲学原理演绎人事的意图。例如，贾宝玉住北门处的怡红院，北在九宫八卦相当于坎卦方位。坎为水，故怡红园是众水汇集地。坎的卦象是一阳爻在处在上下两阴爻之中，阳男阴女，正是宝玉处在群女包绕之中的情形。怡红院三字，也具深意，怡，与一同音，坎水配一数。怡字的字形，由心台二字合成，相当于坎卦中心阳爻，即是《周易》坎卦所说的“维心亨”的心。红，即是红尘之意，也是女性的象征色。“怡红”二字，既是说宝玉是大观园女性的中心，又是说坎陷归藏是贾府红尘世界的归宿，到头来，终归“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水具有流动多变的特性，故俗语以“水性杨花”来比喻感情的多变迁移。宝玉是《红楼梦》中的中心人物，其坎水特征十分明显。他与北静王水溶、秦钟、蒋玉函等人是“方以类聚，物以群分”的同性溶合，与女性的关系也是如此。例如他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因此，宝玉是情水、色水、淫水，其“水性杨花”特征甚为明显。他见一个爱一个，用情用爱多而且杂，不但包括水做的女性，而且还包括水做的男性，故警幻仙姑在第五回称他为“天下古今第一淫人”。
在哲学深层次，曹雪芹基本上是按《周易·说卦传》（以下简称为《说卦》）坎卦的特征来安排贾宝玉的个性、环境和故事情节的。如《说卦》说：“坎者，水也，正北方之卦也，劳卦也，万物之所归也，故曰劳乎坎。”与此对应，书中的宝玉居于北方坎水之位怡红院中，既是全书主要人物的中心，也是女性众望所归的白马王子。他终日为情为爱在众女间奔波忙碌，有“无事忙”的绰号。《说卦》说：“坎为水，为沟渎。”《红楼梦》将宝玉的怡红院安排成众水聚归之地。《说卦》说坎卦：“其于人也，为加忧，为心病。”书中的宝玉是林黛玉的“加忧”，他时常为情为爱患“心病”而痴呆疯傻。《说卦》说坎卦：“为隐伏。为盗。”书中的宝玉就多次代人受过，为盗窃者隐瞒。《说卦》说：“坎，陷也。为血卦。为赤。”书中就安排与宝玉有关系的秦可卿（陷破宝玉的情和身之人）、秦钟（宝玉的“男友”）、金钏（因与宝玉调情而被逐出，后自杀）、尤三姐（因宝玉告诉柳湘莲之语遭退婚而自刎）、晴雯（被疑为是诱惑宝玉的狐狸精而被逐，病死）、林黛玉（知宝玉与宝钗结婚，绝望病死）、鸳鸯（被疑为欲与宝玉成亲者，后因觉得无出路而自杀）等人死亡，袭人（宝玉的丫环和性伴侣）也被宝玉踢的吐血。《说卦》说坎卦：“为多眚。”书中就安排赵姨娘、贾环等人对宝玉深具妒忌和仇恨。以上所列举的《说卦》和《红楼梦》二者之间的相关关系，是全面的和全相关的，不是附会所能解释的。唯一的解释是《说卦传》的坎卦特征是《红楼梦》描述宝玉故事的哲学指南和大纲。
再如，林黛玉在大观园中居东北方的潇湘馆，为“第一临幸处”。这与《说卦》中的艮卦为万物之始的特征相符合，其文说：“艮，东北之卦也。万物之所成终而所成始也。”又说：“终万物，始万物者，莫盛乎艮。”在《红楼梦》一书中，黛玉和宝玉也是故事的源起，即所谓的“木石前盟”，宝玉的前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一棵绛珠草，使该草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神瑛侍者“意欲下凡造历幻缘”，黛玉的前身绛珠仙子就随他下世为人，用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灌溉之情。“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风流冤家来，陪他们去了结此案。”黛玉的特征，是和《周易》艮卦的特性全面相应的。《说卦》说：“艮为山”、“为径路、为小石、为门阙”、“为狗、为鼠、为黔喙之属。其于木也，为坚多节。”这些特性，在黛玉身上均可一一找到对应。黛玉的诗以奇峰凸起、语句不拘一格著称，有奇“山”的特征。黛玉居住的住所，是游园的第一临幸处，故为“门阙”和“径路”；潇湘馆的周围种有很多竹子，是“坚多节”之“木”。黛玉的黛字，即为“小石”，“可代画眉之墨”。书中黛玉“狗”的防卫、“鼠”的小心、“黔喙之属”的尖刻之嘴等性格特征，均是十分鲜明的。东北艮方为早春，万物始生光鲜但柔弱而不成熟；黛玉的光鲜、柔弱和那种任性任情、不管不顾的少女特征十分醒目，是一个不成熟的“典型”。
又如，薛宝钗在大观园居西南方蘅芜院，这在《周易》配合坤卦。薛宝钗与宝玉和黛玉之间是三角恋爱关系。故事安排的结局是二宝连姻，二玉分离。这恰与坤卦卦辞吻合，其文说：“坤，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根据《周易》坤卦原意，结合《红楼梦》故事的具体事例，将坤卦卦辞意译成白话：坤卦是大吉亨通的卦，仿效雌马的特性（顺行、安静、贞正等）来规范自己的行为就有利。“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君子可能因“先情”而“迷”，但后来他会得到他应当得到的“坤女”，成就良缘。在中国传统哲学“天人效应”原理中，东北方为早春，万物始生但不成熟，就象少年人的初恋。西南方是初秋，万物成熟而始孕果实，就象青年人的婚姻。少年人的思想和行为特征是：幼稚而不容于社会，且极易动情或被感情左右而不顾其他；而感情是“柔情似水”的、极柔嫩、极娇脆的东西，经不起压迫、冲撞、深思和安排，故少年的初恋很难有“结果”。青年人的思想渐趋成熟，已能规范自己的行为，并且具有实现自己目的的智谋和能力，故此时是婚恋和婚姻的“有利”时期。在《红楼梦》书中，宝钗的性格特征、行为举止、思想智谋，均是具“西南”坤卦特征化的、十分成熟的“典范”，是一个很成熟的青年女性。从她个人的特性来说，很具有坤卦的特征，这在书中屡屡提及，她安静（坤为静）、随顺（坤为顺）、智能而文化（坤为文），其诗如大地般“含蓄浑厚”（李纨评语）。
再说说妙玉，她住在大观园的西北方位的栊翠庵。西北位配合《乾》卦，《说卦》说：“乾，西北之卦也。”还说：“乾为天、为君、为父、为金、为玉、为寒、为冰。”妙玉身为女性而配《乾》卦，不可“为君、为父”，故曹雪芹安排她遁入“空门”、戴发修行，因为佛家男女世法平等，不着空相。她还称她自己为“槛外人”，即非红尘中人。乾天高洁，“高处不胜寒”，妙玉的孤寡、不合时宜是众所周知的，宝玉曾评论妙玉说：“他为人孤癖，不合时宜，万人不入他目。”他还说与妙玉有半师生之份的邢岫烟“超然如野鹤闲云，原来有本而来。”（见第六十三回）妙玉与宝玉和黛玉，为十二钗中的三玉，其本质均来自“天”。宝玉是补天余石，黛玉是天上太虚幻境中的仙草，妙玉的本性就是天，故三人的名字中均有玉。在阴阳相合而成的红尘世界，三玉虽然“方以类聚”的相互亲近，但终非正配。黛玉与宝玉的关系和结局是：“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须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水月镜花，终是空梦虚幻事影。妙玉与宝玉之间的结局是：“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天地阴阳相合，是创造人间世界的第一原理，所以二个具有天质的人是无缘在红尘结合的。因此，在《红楼梦》书中，虽然宝玉（天玉）与宝钗（地金）的性格天差地异，然而在人间世界，正因为这个相异，所以他们才是正配，成就所谓的“金玉良缘”；故书中宝玉与宝钗的关系和结局是：“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阴阳第一原理表现为结合中存在着相异性，它是人间世界“美中不足”现象的根本原因，是无可奈何之事。红尘是“尘埃”满天的世界，作为本性洁净纯真的妙玉，势必会被“红尘”违背其意愿地强行污染，故妙玉的命运设计诗说：“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乾为天金天玉，正因为妙玉配合《乾》卦，所以诗中才会说妙玉具有“金玉质”。
在曹雪芹的“冷太极”之道中，迎春来自荣府的东侧（贾赦之女），其命运很惨。在大观园中，她居于在中部东侧的紫菱洲，相当于震卦方位。震在《周易》具生、动等生命的特征，但在冷太极道中，秋冬冷杀生命，她只有冷缩于大观园中，成为“有气的死人”，苟延残喘。一旦出了大观园的震生之位，她就难以生存。正如她的命运设计诗中说：“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这里的“花柳”，正是指她的震木特征。
探春在大观园居于中部西侧的秋爽斋，相当于兑卦方位。在冷太极道中，秋当时得令，主探春有行权之时，故探春在故事中有重整贾府之举。《说卦》说：“兑为说”、“为口舌、为毁折、为附决”、“为妾。”说与口舌相连，探春的办事和“口舌”的爽快和麻利，连以此著称的凤姐也不得不佩服。“毁折”与“附决”相连，兑卦位西方主秋，秋季毁折万木，无边落叶萧萧下，附在枝头的果实与其生长的母体分离坠落。书中的探春，为赵姨娘所生，是庶出，有“附”义。在贾府大气候的秋季，她远嫁他乡为妾，成了所谓的王妃娘娘。《红楼梦十二钗命运设计曲》中关于探春的词，讲的就是这种骨肉分离、“穷通有定”的无奈：“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恐哭损残年，告爹娘，休把儿悬念。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在中国哲学中，阴阳合而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故阴阳分则万物死。因此，探春与家人的离分之日，就是贾府丧钟敲响之时。
惜春在大观园中居中部南侧的暖香坞，相当于离卦方位。她来自东府，在冷太极道中，岌岌可危。在《周易》，离卦为明，其象为两阳爻在外保护在中间的阴柔爻，故也“为鳖、为蟹、为蠃、为蚌、为龟”（《说卦》）等甲壳自保类。因画大观园而明道的惜春，走的就是自保之路，她说：“我只要保住我自己也就够了!”在贾府大厦倒地之时，选择了出家做尼姑的自救之路。书中有关惜春的命运设计曲，说的正是惜春因“明悟”而入空门：“将那三春看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情淡天和。”
所有这些，均提示着《红楼梦》作者是在用中国哲学演绎人事，是《周易》君子之道的“风月宝鉴”或反面之用，即专述小人之道，以论衰亡之道去警醒世人的小说版。难怪作者在第二回郑重强调说：“若非多读书识事，加以致知格物之功，悟道参玄之力，不能知（宝玉的真正本质）也。”作者写作这种以哲理为纲目的小说的目的，在第一回中说得甚为明白：“今之人，贫者日为衣食所累，富者又怀不足之心，纵然一时稍闲，又有贪淫恋色、好货寻愁之事，那里去有工夫看那理治之书？所以我这一段故事，也不愿世人称奇道妙，也不定要世人喜悦检读，只愿他们当那醉淫饱卧之时，或避世去愁之际，把此一玩，岂不省了些寿命筋力？就比那谋虚逐妄，却也省了口舌是非之害，腿脚奔忙之苦。再者，亦令世人换新眼目，不比那些胡牵乱扯，忽离忽遇，满纸才人淑女、子建文君、红娘小玉等通共熟套之旧稿。”化理为事，以具体事例来解释《周易》，变枯燥无味为兴趣盈然，是《红楼梦》的主旨之一，故第五十二回中在宝钗说要以《咏〈太极图〉》为题作五言律时，作者借宝琴之口说：“这分明难人。若论起来，也强扭的出来，不过颠来倒去弄些《易经》上的话生填，究竟有何趣味?!”历史上认为《红楼梦》是演《易》之书的人，首推太平闲人张新之。他在《石头记读法》中认为：“《石头记》乃演性理之书，祖《大学》而宗《中庸》，故借宝玉说‘明明德外无书’。……是书大意阐发《学》、《庸》，以《周易》演消长，以《国风》正贞淫，以《春秋》示予夺，《礼经》、《乐记》融会其间。……《石头记》一百二十回，一言以蔽之，左氏曰：‘讥失教也。’”虽然他以刘姥姥配坤卦，宝玉配卦，狗儿配艮卦，元春为泰卦，迎春配大壮卦等看法和观点，不能令人信服，但他的确称得上是读《红楼梦》有“巨眼”的人。
总体说来，曹雪芹并非只是为了建园而造图，《红楼梦》大观园中的主要人物的性格特征、故事命运，基本上也遵循大观园太极八卦九宫图中的哲理而定。有鉴于此，笔者根据上述“大观园太极九宫八卦哲理一体图是《红楼梦》一书的蓝图”的假说，具体阐释论证了曹雪芹独特的、精辟具体的《红易》（参见《红楼梦易经》续文），以备读者把玩《红楼梦》之余，配合《红易》作“真作假时假也真”式的参考研讨。
参考文献：
1．《脂砚斋评批红楼梦》，齐鲁书社，１９９４年版。
2．《大观园》，顾平旦编，华夏出版社出版，1990年版。
3．《红楼梦三家评本》。
4．《说文解字》。
5．《庄子》。
6．《周易参同契》。
7．《周易》。
8．《汉书》。
9．《吕氏春秋》。
10．《郭店楚简》。
11．《黄帝灵枢经》。
注释：
［1］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259页。
［2］见郭店楚简《大一生水》。
［3］见《黄帝灵枢经·九宫八风篇》。
［4］曹雪芹：《红楼梦》，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22页。
［5］见于程高本体系，程小泉在《红楼梦引言》中说这是根据其他八十回本所进行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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