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为与自然环境整合的开始──地方建筑之省思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从20世纪中叶开始，建筑师、规划师、人类学家、及历史学者开始对城乡环境中的地方建筑产生浓厚的兴趣，以往有关建筑、建筑型态及建筑环境的议题很少被严肃地思考，如今则透过各种照片及文字描述使这个议题广受重视，进而透过传媒及网络更使其逐渐成为空间研究的焦点之一。
一般而言，建筑历史透过统治阶级的建筑物而有相当程度的报导──宫殿、城堡、及教堂等，许多这类建筑或许已被改建或重建，但仍有不少屹立不摇，这些建筑的书、图也经常被各界人士典藏保存，相对地，简单朴实的传统住宅却鲜为人知。不过在全球化的多元时代中，这些传统住宅反而展现了一个强烈的风潮，因而提供了一个另类的研究场域。然而在研究地方建筑的场域中，却存在着相当多的误谬，与此对应的当然也有各种不同的诠释，但这些诠释如果只从单一面向切入，则不免落入主流典范中简化论的危机，因此我们必须从更宽广、更多元的面向提出新典范，方能引导我们真正建构永续性的地方建筑。
1、关于地方建筑的五大误谬
对于地方建筑的观点受限于以下五个误谬，这些误谬是由建筑师、规划师、历史学家、或评论家根据自己的主观意念所造成的。
a、历史的误谬
此观点认为，时间自然会使地方建筑神圣化，因此，人们自然会对史前时期的巨大石柱群、中古世纪农庄、石器时期聚落、罗马城堡或中世纪的商人集会所、中国古城及万里长城等产生深厚的兴趣。但是应该很少有人会对台湾中南部某个学校的单人床宿舍产生兴趣（除非本身刚好是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只因这些建筑不够老旧或只是一般传统建筑的翻版而已。但是我们必须知道，400年前或4万年前界定一栋建筑为「地方的」与否之技巧、方法、材料、感情、过程及其它必需条件其实是和当下一模一样的！
b、异国风味的误谬
如果距离提供了视野的美感，那么我们会发现远在天边的事物往往会变得更有美感；蒙古人的蒙古包、爱斯基摩人的圆屋顶小屋、峇里岛的米仓对我们而言都是异国风味的，因此使我们对这些地方建筑产生了特殊的感觉。遥远国度的东西往往具有某种程度的魅力，而这种感情的迷恋可以预期会愈来愈强烈，因为在空中旅行、电子及平面媒体愈来愈方便的情况下，整个世界将变得愈来愈乏味的齐一性外观；夸张一点来说，MarshallMcLuhan的「地球村」（GlobalVillage）将成为全球的「迪斯尼乐园」。
c、流行文化的误谬
这个论述以高等文化的观点来探讨地方建筑的议题，其论点认为构造物都可叫做地方建筑，只要这些构造物看起来和某些小区概念或理想相符，而且在形态上经常被重复使用。这个观点的辩护者经常会提到麦当劳、肯特基、或星巴克等，以及与这些建筑有关的商业带作为20世纪末美国的地方建筑；商业带俨然已成为美国两旁布满快餐店的高速干道之缩写。高等文化观点不认同快餐店是高度集权式商业组织的代名词，也不认为设计及组织结构的决定是在公司总部而不是交由地方自主的。这些建筑物当然是三度空间的，也经常被用来作为某种商标或标志的代表；他们存在的理由往往只是希望商品能大卖──迥然不同于真正的地方建筑所展现出来的自然而然的面貌。
d、生活传统的误谬
这派论述认为既然大多数北美人居住在细分区或大街廓内，有着框景式窗户、独立门户、绿草如茵的庭院，而由于北美人的生活便代表着所谓的高质量生活，所以这些信念便成为许多人追求的居家生活环境之主流，因而这些住家便代表了真正的地方建筑。同样地，这个观点也来自所谓的高等文化观；事实是，就像快餐餐厅一样，这些住家是集中式生产及设计过程的产物，而数百万人居住在这些地方的原因是因为没有其它更有意义的选择。
e、神圣的误谬
这个观点认为任何建筑只要深基于某个族群的信仰而表彰了神圣意涵便可以被认为是信仰的地方表现。在这个论证中，从中国各地的宗教建筑、日本京都的伊势神社、法国巴黎的圣母大教堂、到巴塞隆纳的万圣家教堂都是很好的例证，大多数这些建筑的确具有地方的观点，但其它建筑则往往因为神圣的理由被包括进来，而不是因为这些建物代表了地方过程中深远的目的。
2、关于地方建筑的五大诠释
对应上述五大误谬，我们也可归纳出五种诠释地方建筑的作法。
a、方法材料的诠释
此论点认为，只要方法是在地的，便可以解释某些建筑或结构物；易言之，方法是材料、工具、及过程的组合，而不同的材料、工具及过程便会产生不同的结构，例如，只要有足够树木的国家便会有圆木屋建筑的传统；而某些材料因具有弹性而很容易盖成帐篷或圆锥形的建筑物。当然，工具、材料、和过程会提供不同的形式，但在认定在地方法是解释本土建筑的最主要面向时，请不要忘记，还有其它不同的面向也可以解释本土建筑。
b、地理空间的诠释
阶级扩散探讨社会结构或人为构造物跨越阶级障碍的移动，在许多文化，这种移动是无法想象的，其它文化则早已司空见惯。毫无疑问地，较低社会阶层的人希望透过建筑物来表达自己，这经常意谓着统治阶段墨守的独特形式被抄袭或改写。
除了扩散之外，聚集也会同时发生，例如，在墨西哥的某些地方的地方建筑也可以在非洲大陆上的某些地区找到。这些同样的气候「条件」形塑了许多沙漠住宅，同样地，黏土或像黏土的土壤之有无也会影响沙漠地区的建筑物。但同样地，其它因素也会影响地方建筑，例如：生活型态、空间的认知、受文化影响的集居地型态、传统等。如果只用气候及地理的因素而不考虑其它可能的修正因子，也会落入简化论误谬的框框。
c、社会环境的诠释
地方建筑往往直接反应了民众的社会需要、而非建筑师的需要，居民会设计且持续营造自己的住家，然后经由家庭组织在好几个世代之内使用这栋建筑。技术发展及劳力的分工及专业化意谓着营造者已经发展出好几个不同的专长，在20世纪末，至少有6个层次的分离存在主流的建筑专业中：建筑物是由所有权人透过银行家／投资者来主控；建筑师的设计是透过营造商来兴建；接着营造商雇用了许多小包商进行特定的工作；最后的使用者（住户、员工、学生、囚犯等）则和上述五种人没有直接的关系。一般而言，使用者往往只能被动地接受加诸在他们头上的土地权属、市场力量、既有的结构及决策等。
但是社会解释依赖的不只是经济体系或一群提供建物生产的人，每一种文化或阶级都有对舒适尺度的特定想法，而社会及环境的预期帮助决定这些尺度的大小。举例来说，狗窝是经常用来形容日本住宅公寓的说法，从文化及经济的理由而言，当然比美国人普遍的浪费空间之住宅小多了。质言之，在地方建筑中，尺度能使人们很容易了解并读出隐含的概念。但是现今的建筑教育及训练往往偏向大尺度建筑及大住宅群落，因此建筑师便带着极大的知识包袱工作，这些知识大多忽略具有人性尺度的社会及社会型态，而使得那些和个别住宅或小聚落紧密工作的建筑师更具有影响力。
d、文化风水的诠释
许多实证考察的数据显示，风水其实是一种文化现象，风水模式的形成来自原始人类面对自然环境的考验时，所训练出来的一套找寻最佳生存栖地的模式。中国的地理环境崎岖复杂，老祖宗们在自然环境中长期细致的观察，及实际生活的体验，培养了对气候、地质、地形、水文、日照，乃至地表景观及气象天文等敏锐的生物知觉。最后才生硬地配上合气、阴阳、五行、八卦等哲学体系，而产生的负阴抱阳，背山面水为基本格局的聚落择址及建筑模式。
经考古调查，证实了远古人类的栖息地可视为风水模式的原型，这种和环境相依相存、天人相谐的方式，经由生物因子的遗传代代地流传下来，而成为中国人内心深处对理想栖地及景观的追求。而因风水之说所衍生的宗教信仰、风俗民情乃至于性别习惯与民间禁忌更进而直接影响到社会集体的空间意象。换言之，从文化―风水的诠释角度而言，举凡人类工作及休闲型态、财富与地位之间的关系、乃至于生物的繁殖栖息地点等都是地方建筑形式的文化决定因素。
e、形式美学的诠释
大约只有一打左右的图像是一般大众能马上辨识出来，几乎成为老生常谈的，例如达文西的「蒙纳莉萨的微笑」、Botticelli的维纳斯诞生、梵谷的向日葵、Hokusai的大海浪等马上就映入脑海中。同样地，也只有少数一些20世纪建筑能马上唤起大众的认知：MiesvanderRohe的巴塞隆纳宫殿、Wright的落水山庄（Fallingwater）、Rogers及Piano的庞毕度中心、雪梨歌剧院、帝国大厦等。
列出这些绘画及建筑的原因在于他们极度主导的相似性，他们都是个别且独特的表述；建筑和绘画一样展现出清楚样态。历经数个世纪，某类型的建筑意识型态会比其它类型的意识型态更被大多数人听到，这就是美学的个别主义概念，此概念会认为某栋建筑物较重要，或以个人偏见来评估建筑的一般情况──通常是针对某些特定建筑物的形式、风尚、流行、装饰而来，而且是经由历史从建筑师流传到建筑师之间。这种传统的理论认为一栋建筑物显著或不重要是根据该建筑物能将其个别设计者的概念中的概念融入多少而定；建筑历史因此可以被视作是这种显著概念在特定建筑被发展出来的互动关系。
四、地方建筑之新典范──动态之网状结构
因为动物园、国家公园、或自然保育区，根本形同人类开发地貌中的一座座绿岛。…因此为求永续发展，我们必须在公园周围建立许多缓冲区，如此一来乡间的人类社群也可在此维生。
试如上述所言，关于地方建筑五大诠释的个别观点，并无法真正达到三生一体的目标，除非能将这些诠释以多面向的方法来解读，本文因此提出五角矩阵的动态网状结构，作为国家公园原住民建筑未来营造模式的新典范，希望透过新的典范移转帮助建构国家公园实质环境的永续未来，进而从另类角度帮助生物多样性目的的达成。
1、专业的重新认定
人的真实世界其实是由各种不同面向所组构而成（如图1所示），如果只是把这些当作是「树状结构」（Alexander,1965），则将忽略真实世界的关系，再加上专业分工中，由于不同专业企图建立各自的「知识霸权」，使得专业之间往往在高耸的专业分工中失去了交流的机会（如图2所示）；新典范的另一个解读是将这两个世界的鸿沟加以串连，而不同专业必须要对新典范的挑战有所响应，换言之，专业者必须在自己专业领域中建构专业知识，但同时也必须要适度地与外界有接触，不论是接受新观念，或让自己的观念走入普罗大众的生活中（如图3所示）。最后专业与非专业之间所要达成的是相互交流的、重迭的界面（如图4所示）（注2），此其实呼应了小区大学所提出刻划经验知识的原则：问题中心、经验穿透、回归根本问题（黄武雄，1999），亦即「套装知识与经验知识并重」的想象。
2、过程重于结果
要有智慧地思考地方建筑与环境之间的关系，我们便必须跳脱出上述关于地方建筑的五大误谬，并且必须考虑地方建筑的不同解读或诠释。上述五个主要诠释在于反应不同团体的成见，这些诠释都有某些关连性，但每一个都是如此的面向单一，因此都有过于简化的危险。然而，我们或许可以将此五个诠释穿织成五角形的动态网状结构，以帮助我们更清晰地诠释这些结构或集居地。
或许从过程为主的观点来探讨地方建筑能带给我们较全面的视野，地方建筑是植基于传统演练及技艺的知识，它经常是自我营建的，而且对工匠及质量表现出高度的尊重。地方结构物一般而言都是较容易学习及了解的，它们主要由地方材料所组构而成，在生态上是适宜的；换言之，它们和当地气候、动植物、及生活方式很适切地结合在一起。地方建筑从来就不是具自我意识的，它们往往隐含在环境之中，而不是当作突出自我的设计宣言；它们具有人性尺度，营建过程通常是比营建物本身来得较重。这种结合好的生态合宜性、人性尺度、工匠技术、以及要求好的质量，便产生了达到真正优雅的感官简朴。
3、地方建筑的五角矩阵
如果没有和其它面向互动，上述五种诠释势必无法真正解释地方建筑的意涵，其原因正在于专业者往往只从其所认同或熟悉的面向来诠释地方建筑。以下本文将提出地方建筑之五角矩阵，尝试说明这些不同的面向之间的互动如何帮助我们清楚认识并评估所有这些不同重点的结构，这些组成份子的互动可以帮助我们发展出一个生动、有力的三度空间地方建筑型式之诠释，也因而取了单一面向诠释的主流典范。
要深刻了解地方建筑，我们首先必须尽可能搜集更多的信息，然后必须将这些信息透过五角矩阵来给予权重及研析，如此可使相关研究更简单且更有意义。最后，这些数据或许可以让我们对如何从集居地及建筑中得到教训有更深的认知。
其次，地方建筑都具有延续的特色；易言之，对历史、工匠、使用地方材料及方法等的尊重。正如前述，所有这些都会受到气候及环境、文化及社会、美学及集居地类型等的影响，但是除了极少数例子之外，大多数地方建筑都会和当代科技及社会有持续的接触，这些接触的交互影响是造成地方建筑形式转变的几个影响因素之一。我们可以从文献中了解到传统民居如何受到不同生活方式的影响而改变其地方建筑的形式，以921大地震为例，对地震后余震的恐慌，再加上政府对地方需求的漫不经心，使重建区居民迫于生存及生活的压力下，以铁皮屋取代传统的地方建筑形态便是一个最佳的负面案例。
新型式的创意产品似乎成为许多营建传统不朽性的内在影响因子，不论其是否在一个固定的主题上有些许变化，或简单几何形式的巴洛克或更细致的改善，新形式产生的速度往往取决于营建者的社会及文化的许多因子。连续与变化之间的界线则不是很清楚，而且经常变来变去。某些文化在接受有毒的高科技方法时，过度反应地将建筑传统完全抛弃；而有些文化则动也不动地像冻在北极冰山的长毛象一般。但有些文化则有见地从他们自己传统的营建方式作选择，也同时从当下可获取的新方法或新材料中撷取他们所需的。
深植于地方建筑的有意义内涵其实相当宽广，但是我们必须找出如何分辨并要知道学什么及为何要学习？我们不是要盖一座50层楼的三合院，也不是要以圆木屋方式去盖一座公共建筑。我们所期望的是，使所有地方建筑类型和建筑师设计的住宅有所区别的惟一事实是和「舒服」有关──直接和我们感觉有关的视觉和实质的舒服。
房子的设计应该将面向山、河流、太阳、风、雨、洪水类型、及气候等因子考虑进去，或许了解风水或地理学能够让我们有新的视野。山坡上的双层砖及瓦的结构或许可以减少不必要的能源；可以种植树木及灌木用来挡风并导引风的流向，同样也可以节省空调的能源，而玄关在冬天及夏天可以具有挡风的功用。某些外墙的植物、天花板的高窗、仔细设计的屋顶悬垂都可以提供有机而平衡的内部环境。
幅射状的暖气概念是从日本传统住宅的底层加热而引发出来的，FrankLloydWright了解到如果地板是温暖的，那么便可以较少的能源保有相当的舒服程度，因为热气会自然地上升。莱特因此利用热的水管设置在建筑的下方。这种加热方式当然会比中央空调的热气系统来得更佳且更健康。
营建方法应该是对环境友善的，如果可能应尽量使用自然材料，且最好是使用当地材料。许多可以呼吸、交换新鲜空气、湿度、维持健康的离子水平、吸收大多数有毒气体的结构及产品包括：自然木材、黏土、夯土、砖、软木、毛、竹、芦苇、琼麻、椰子纤维、石头、及石板等。
正如主流建筑本身也开始因应新的生态挑战而有所改变，我们必须收集更多的数据，并且开始将已经知道的进行归类，然后建构数据库，好让地方建筑的经验得以提供给专业者及非专业者。这将会是透过传统智慧来形塑未来形式的发现之旅。
好的建筑是不会伤害到地景的，而是会使地景比没有建物之前更美丽。
好的建筑是不会伤害到地景的，而是会使地景比没有建物之前更美丽。FrankLloydWright曾说出这句令人动容的名言，但是这些美丽的字眼只指出人与地景的关系，仍未涵括更宏观的土地关系，更遑论生物多样性的关系。谈到人与土地关系时，AldoLeopold认为：所有土地关系其实取决于我们到底投注了多少时间、心思、技巧和信念，而非投资了多少金钱。是土地使用者的态度决定了他的作为，这个说法可以用来检视我们对地方建筑与环境整合之间关系的态度。如果我们仍采用误谬的认知来建构国家公园的原住民建筑，那么势必无法达到地方建筑所追求的与当地气候、动植物、及生活方式很适切地结合在一起之目的；易言之，要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必须透过专业的重新认定，并以动态网状结构的新典范取代误谬的主流典范。
我们已经在台湾生存了四百多年，也几乎全面征服了台湾的国土，但似乎还未学会以一种不具破坏性的方式来生存于其间。我们目前前采取的方式，不外是上山下海四处开疆拓土并扩大现代科技的影响力，然而这些全都不可行。虽然我们需要现代科技来维持温饱，但我们却承担不起失去生物多样性的后果。在这场人类宰制土地的实验里，我们只能说，按照我们当前的行为模式，将会有愈来愈多物种走上灭绝之路，最终破坏了永续发展的能力。我们需要一套结合现代科技、合理分配土地、建构原住民部落的全新方法，来满足全台人民的生态与经济需求。这些需求包括食物和供数十万原住民居住的家园，也包括保留一大片人迹罕至，且具备生物多样性的国家公园。
国家公园内不同族群的原住民对于地方建筑之营建当然有不同的传统与作法，本文只是在永续性认知的基调下，提出原住民建筑营造模式的新典范，后续应针对不同原住民群族深入分析此典范的可行性。其次，本文也未针对地方建筑与生物多样性之间的关连度进行深入的分析，后续研究也值得针对这方面进行更深入的探讨。如果我们能针对原住民建筑进行更深入的分析，而且也能有更多的研究证实地方建筑的确有助于生物多样性的达成，那么前揭的FrankLloydWright名言便可改写为：好的建筑是不会伤害到地景的，而是会使地景比没有建物之前更美丽、更具生物多样性。 分页:[1] [2] |
